屋里沒有落腳之處 本組圖片 新文化記者 孫立國 攝

　　門都已經推不開了

　　這是一條有“味道”的新聞—在長春市朝陽區金坐標大廈10樓，住著一戶特殊的居民，男主人老Z常年撿垃圾，但從來不賣。三年來，屋里屋外堆滿垃圾，氣味刺鼻，鄰居不堪其擾。昨天上午，轄區派出所、街道、社區、城管等部門的工作人員共同來到他家，10多個人用了4個多小時，才算清理干凈。

　　整個樓道彌漫刺鼻氣味

　　老Z一家是在2013年搬到這里的，當時他家的老房子拆遷，相關單位將這里作為他的臨時過渡住房，一住就是三年多。

　　58歲的老Z和55歲的妻子都有精神疾患，他平時問題不大，但妻子則比較嚴重，甚至用刀傷過人。兒子今年20歲，智力上稍有缺陷，小女兒剛剛上小學，是家里最正常的。老Z有一個特殊“愛好”—撿垃圾，出門看到的東西，小到鞋襪，大到洗衣機，只要他覺得有價值，都會想方設法搬回家。甚至別人只是暫時放在樓道里的物品，他也不放過。“監控都發現5次了，但居民一聽是他，都說算了，不要了。”友邦物業金坐標物業服務中心經理李響無奈地說。

　　三年多下來，老Z家屋內已經滿是垃圾，甚至連電梯間、消防通道都被占滿，整個樓道彌漫著刺鼻的氣味。“整個樓層30戶，現在只住了10多戶，有的租房戶一看這情況，住一天就走了。”李響說，為了保持10樓的衛生，他們每個月要用整整一箱36瓶消毒水。

　　還養著一條狗兩只雞

　　因為嚴重影響生活，鄰居多次向街道、社區反映，甚至多次報警，但相關部門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。昨天，各相關部門聯合行動準備清理。“擔心他們病情發作傷害到別人，我們派了多名民警趕到現場。”孟家屯派出所所長周浩明說。

　　昨日上午10時左右，孟家屯派出所、前進街道、孟家社區及城管、物業公司的工作人員來到老Z家的樓道。繩子上掛滿了衣服，樓梯間內堆滿了泡沫箱、塑料桶。雖然氣味刺鼻，但老Z悠閑地坐在樓梯間內的椅子上抽煙，旁邊的桌子上擺著案板、碗盆—因為屋里實在沒地方做飯，這里就是他家的廚房。

　　老Z家的門從來都不鎖，一是因為門已經變形，二來，也沒有人會去他家偷東西。一打開門，一股潮熱的空氣撲面而來，裹夾著腐敗食物的味道、動物糞便的味道、衣服久存后產生的霉變味以及很多無法形容的氣味。雖然有心理準備，但工作人員還是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敢進。“這種環境他們怎么生活啊？”一名工作人員捂著鼻子說。

　　房門打開時，老Z的妻子也坐在床上抽著煙，面對一屋子的易燃物品，大家很是擔心。

　　進門后，是一條不到兩米寬的過道，左側原本應該擺放灶臺的櫥柜早被垃圾堆滿。屋內光線昏暗，因為窗口處的垃圾已堆到了房頂。打開洗手間的門，里面住著一條小狗和兩只公雞。環顧四周，40多平方米的房子，能容人活動的地方不過兩三平方米。

　　運了好幾車還沒運完

　　孟家屯派出所副所長白柳勸說老Z：“你家里弄成這樣，對鄰居影響太大了，還很危險，再說對身體也有影響啊，你得配合我們進行清理。”

　　“那些東西我還有用呢。”老Z嘀咕著。

　　一堆堆破舊衣物、瓶瓶罐罐最先被清理出來，蟑螂、蜘蛛四處奔逃。隨后，物業保潔人員進屋開始清掃。在清理過程中，老Z不停地說這個有用，那個有用，不讓運走。中午12時許，民警擔心老Z和妻子受到刺激，決定將他們帶到社區去安撫規勸。

　　下午2時許，經過十余名工作人員的奮戰，終于將滿屋的垃圾清運到樓下。派出所民警徐繼鋒和社區工作人員找來了一名收廢品的男子，將能回收的物品變賣，收廢品的小貨車裝了滿滿一車。剩下的垃圾，運了滿滿5手推車到垃圾站，還有相當一部分未被運走。

　　社區工作人員表示，他們將用賣廢品的錢給老Z添置一些新的生活用品。

　　看看他的“收藏品”

　　這些垃圾都有什么？以下是新文化記者在現場的不完全統計：

　　舊衣物數百件，鞋子上百雙，各種鍋十余口，電纜線，汽車輪胎，獨輪車輪胎，燒烤爐，工具箱，不銹鋼盆數十個，PVC管數十米，藤椅、塑料凳子共十幾個，釘耙、鎬頭各一把，自行車兩輛，電水壺5個，電腦機箱三個，廢舊熱水器兩個，破舊洗衣機三臺，木梯子，熨衣板，吉他，已經被漚爛的拖布若干把，運貨的手推車，紙殼箱、泡沫箱若干，壇子數個，木制貨架若干，潛水泵十余個，液化氣罐三個（有氣），老式電視機一臺……

　　新聞延伸

　　有監護人簽字可以免費就醫

　　垃圾雖然清理了，但是人怎么辦？

　　長春市殘疾人福利基金會秘書長李東輝表示，針對貧困精神病人，可以免費就醫、送藥。“監護人可以帶他們到社區的殘聯窗口，領取辦理殘疾證的登記表，到定點醫院去檢查，由專家評定殘疾等級，區殘聯給他發殘疾證，就可以享受免費治療。”李東輝說，前提是送醫前必須有監護人簽字。

　　孟家社區的張書記介紹，老Z有哥哥和嫂子，嫂子以前對他們家很好，總是來幫著照顧孩子。但是前幾年有一次，老Z的妻子發病，嫂子簽了送精神病院治療的同意書。出院后，可能是有些記仇，老Z的妻子竟然用刀將她砍傷，自此，老Z的兄嫂也不再管他們了。

　　“為了照顧他們一家，給辦了低保，每逢年節，慰問也從來不少。但他總這么撿垃圾，我們也真的是無能為力。”張書記說，“現在即便想把他們送到精神病院去，可是沒人簽字。再說，如果他們倆都住院了，孩子咋辦？”

　　朝陽區民政局社會事務科李科長表示，民政部門也不能強行將精神疾患送精神病院治療，只有在他們表現出暴力傾向后，警方才有權強制就醫。如果孩子沒人照顧，可以由親屬申請政府幫助，民政部門肯定不會不管，例如可以將他們的女兒送到吉林省孤兒學校。但如果監護人不提出申請，民政部門不宜直接介入。

　　新文化記者 邢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