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報連續對廈門幽靈醫生的報道引起業內的廣泛關注,很多業內人士紛紛發聲,聲討這一群體。到底廈門的幽靈醫生都是什么人?他們的收入有多高?都隱藏在哪些角落?
昨日,業內的“幽靈整形名醫 ”阿偉(化名)接受了導報記者的采訪。他毫不避諱自己沒有任何正規資質,因為他手里有一張他在韓國培訓了4天得到的“畢業證書”,他信心滿滿地認為“我拿的可是國外的證,難道還不如國內的?!”
導報記者經過連日調查,初步還原了這個群體的生存狀態。
從洗頭小弟到微整形“幽靈名醫”
想成花美男 被幽靈醫生毀容
今年還不到30歲的阿偉(化名)渾身名牌,隨身攜帶著的大包里常年備著的是針管、針頭、消毒器械以及各種“頂級藥劑”,當他在工作室為顧客注射整形時,他的女助手不時會在一旁悄聲提醒,幾點還有一撥顧客又要趕到了。誰也看不出來,他其實就是一名幽靈醫生。
而在三年前,福建人阿偉還不過是一名只有高中學歷的美發廳小弟。對自己相貌不滿意的他一直以來最大的愿望就是攢夠錢,整形變成韓國明星一般的花樣美男。
2012年阿偉找到了一家美容院,用了兩年的積蓄做了雙眼皮及隆鼻手術??上У氖?,簡單的埋線雙眼皮被幽靈醫生做砸了,不管他上門爭執了多少次,也沒人出來為他的這個失敗負責。
“自學成才”他自己給自己注射
阿偉已經無力支付再次整形的費用,卻又不甘心自己的變美之路就此停步。經過不斷打聽,他發現在購物網上可以買到整形用的各種針劑,價格還很低廉。
沒錢找整形師,阿偉就網購了一批針劑,自己給自己往臉上打。面對導報記者不可置信的反應,阿偉得意地向導報記者展示了整形前的照片。拋開各人不同的審美觀,確實頗有“改頭換面”的意味。
阿偉向導報記者透露,他往自己臉上打的針不計其數,隆鼻、瘦臉針、豐太陽穴、豐唇……單單為了鼻形不滿意,他已經數次往鼻子里注射玻尿酸。
偷偷營業 一針最高收2000元
就在這為自己整形的過程中,他也發現了生財之道。
阿偉通過在論壇發帖,公布自己整形的經歷,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,阿偉借此開始了自我營銷,一邊從網絡上購買針劑,一邊為從網絡上聯系他的顧客做微整形。
最開始,他躲在出租房里,小心翼翼地為客人注射,只賺幾百塊的費用。隨著找他做整形的顧客增多,他的手筆也越來越大,打一針除了在針劑上賺一筆外,手術費用也水漲船高,“出手”一次的費用在2013年達到了2000元。
4天培訓 他成“韓國名醫”
也有顧客對他的資質表示懷疑,2013年5月,他通過廈門一家美容微整形培訓機構介紹,飛往韓國的某整形機構接受了整形注射培訓。阿偉說,和他一起從廈門出發的培訓者一共有6人,都非醫學??飘厴I。
僅僅四天的短期培訓結束后,阿偉拿到了一張寫滿韓文的“畢業證書”,證明他曾在韓國經過了美容整形的進修。這張證書被阿偉鑲在玻璃框里,掛在了工作室顯眼的地方。
短短三年時間,美發廳小弟已經今非昔比,他的主陣地也已經移到外地。全國各地都有顧客約他飛去進行手術?!懊恳惶酥辽賰蓚€組團報名,我才去做。”阿偉說。
阿偉還透露,現在他每天都會為兩三個顧客做整形,價格3000~15000元不等,如果是飛往外地,價格還得加上機票和酒店。“最忙的時候,從早上5點忙到晚上8點,一天做5個客人”。
沒有學過醫療知識,沒有任何正規資質,他就不怕出醫療事故嗎?阿偉不耐煩地說:“我拿的可是國外的證,難道還不如國內的?!”
解密
幽靈醫生月入至少四五萬元
以目前幽靈醫生注射的行情價來計算,每次出診單單注射費就要500元,“按照平均每天3個來計算,一個月也有4.5萬元!比醫院的收入高多了!”一位整形專家估算說,這還不算產品利潤分成。
不僅如此,“他們去美容院,看重的不單是平時幾百塊的注射費,更看重的是肯掏錢的大客戶?!痹瓉恚瑥B門市場上幽靈醫生和美容院合作形式很多,但總體分成比例是總診療費五五分?!拔衣牭阶罡叩募o錄是3天做了200多萬元的手術!”邱健欽直言說,這些名目繁多的項目連他都搞不清楚,有的單個項目就報價達到50多萬!按照對半分成,這個醫生3天就能賺100多萬,這個數字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筆巨大的誘惑。
邱健欽覺得,現在很多美容院推出高端服務項目,裝修豪華,迎合有錢人的口味,靠服務員的推銷來吸引整形顧客,卻不關注醫生、資質、衛生等等,對整個行業發展都是隱患。
速成“野雞醫生”3天培訓就能結業
其實,幽靈醫生中最坑人的,就是只經過業余培訓就敢接診注射的“野雞醫生”。
這些“微整形速成班”培訓各地都有,有的時間要一周,最快的兩三天就能結業。邱健欽就曾目睹過這樣的培訓,“有2/3都是沒有資質的人員在學,完全是外行,3天后照樣能拿到結業證書”。有了證書,就有人敢招搖撞騙四處接診,后果非常可怕。
導報記者近日也找到了廈門一家注射美容培訓機構。機構的工作人員坦言:“我們這里就是給沒有專業背景的美容院從業者做做培訓?!睋ぷ魅藛T介紹,這里的課程幾乎囊括了市面上各種注射美容技術,比如注射除皺、瘦臉、填充塑形、溶脂減肥、微針美白術等等。學習時間為4天,價格從5800元至16800元不等。
“4天學習后,像注射隆鼻、注射豐下巴、注射美白、注射瘦臉、注射玻尿酸除皺,這些一般沒問題。”工作人員信誓旦旦地說,“等你多給別人做整形,后期不斷練習,就能練熟!”
數據
幽靈醫生占據廈一半微整形市場
“這在業內已經是很普遍的現象了,廈門有一半的微整形市場份額,都被幽靈醫生占據了?!睂τ跇I內弊病,福建省整形與美容分會常委、廈門新開元醫院整形美容科主任邱健欽一點都不避諱。
這一半的市場份額,大多悄悄消化在美容院、酒店房間、出租屋、醫生私人工作室甚至更隱蔽的場所內。
這些幽靈醫生看似神秘,但據導報記者調查了解,其實他們主要由兩部分組成,一部分是剛執業沒多久的新醫生,對自己薪酬水平不滿意,所以接私活賺外快;另一部分,則是在業余培訓機構速成班內經過短期培訓的“野雞醫生”,無法進入正規機構,只能成為幽靈醫生渾水摸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