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倫敦8月4日電 以36歲的“高齡”參加奧運會,在中國賽艇界絕對是獨一份兒!從1996年到2012年,張秀云獲得五屆奧運會資格,參加了其中三屆。從楚楚動人的女孩到媽媽選手,張秀云從未停止過對賽艇的熱愛,對夢想的追求。
從14歲開始練賽艇,22年間,張秀云拿遍了世錦賽、世界杯、國內比賽冠軍,亞特蘭大奧運會更是站上亞軍領獎臺。
倫敦,第六名,金牌夢未圓,但張秀云說,奧運會就是奧運會,參加了就好,已了然無憾。 讓我們走近張秀云,走進中國賽艇的傳奇。
教練交錢替她報名上學
24年前,武漢蓮花湖中學的體育老師王春生打算培養一個體育苗子,作為一個中學老師,他培養的目的當然不是參加奧運會,而是為學校爭光。此時的張秀云正處在人生的十字路口,其實此前她在武漢市體育學院的競技體校練習皮劃艇。小學畢業時,本打算繼續練習。但必須交3000元學費。這在當時不是個小數字,而且當時張秀云的父親還生病住院,家里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供她上學。經過一番折騰,張秀云也錯過了當地初中的報名時間,當時差不多算是輟學在家。一次偶然的機會,張秀云到蔡甸區蓮花湖中學找小學同學玩,碰上了求才若渴的王春生,張秀云的人生因此改變。為了讓張秀云繼續上學,王春生每個月替她拿61元的學費,而當時他的工資只有80元。
在王春生那里,張秀云練的是中長跑,需要耐力,因此每次她都要跑20圈。后來20圈對張秀云來說已經非常輕松,于是王春生又給她安排了新的任務,就是每天早上張秀云要跑著來上學,而張秀云家離學校有足足三公里,而跑到學校之后還要再完成既定的20圈。對于這些,張秀云并沒有叫苦,而是完全按照老師的要求來練習。經過兩三個月的訓練,張秀云很快在武漢市的中學生比賽中斬金奪銀。 張秀云的優異表現引起了當時水果湖劃船站的注意,他們向張秀云拋出了橄欖枝,給出的條件是,只要在六個月適應期中有好的表現,就能成為正式隊員,就能有每個月170元左右的補助。張秀云來到劃船站后憑借優異的表現轉為正式隊員。之后張秀云又進入省隊,一條金色航道在她的面前展開。
五屆奧運起伏跌宕
1996年,僅20歲的張秀云就和隊友拿到了亞特蘭大奧運會女子雙人雙槳銀牌。原國家賽艇隊總教練、湖北賽艇隊教練,現任湖北省水上項目管理中心主任高洪銀是張秀云的恩師,他對當時的情景還記憶猶新,“她淳樸、聽話、愛事業,同年齡的隊員中,教練布置的任務,她盡力完成,而且還善于幫助其他隊員。亞特蘭大她潛在的能力得到了體現”。從此以后,在世界級比賽中基本都是前三名以內,1999年張秀云的雙人雙槳在世界錦標賽是第二名,2000年世錦賽,她的單人艇成績是第一名。但在2000年,張秀云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參加悉尼奧運會。
“這件事對我、對張秀云乃至水上都是嚴重打擊,”高洪銀說,“當時她很沮喪,但后來又投入2004年的奧運備戰,她之所以優秀就表現在這里。”不過令高洪銀沒有想到的是,2004年的雅典對于他和張秀云來說又成了一個夢。備戰的時候,張秀云多次心臟供血異常,幾次昏倒在訓練場。 “在送她去醫院搶救的時候,她跟醫生說,她還要參賽。這種態度,令醫生和旁邊的人很受感動”。但最終,張秀云心臟情況非常不好,和丈夫劉愛杰商量之后,還是退出了雅典奧運會。隨后,張秀云懷孕,暫時告別了賽艇賽場。
多數人認為,她會從此待在家里,安心相夫教子。然而北京奧運會上,我們又看到了張秀云的身影。
對此,丈夫劉愛杰給予了很大支持。“北京奧運會的決賽是8月16日,她從恢復訓練到參加比賽整整兩年六個月,這個時間顯然不夠。再說,她在懷孕生孩子之前也已因傷病退役一段時間了。可以說在北京奧運會之前她已經變成一個普通家庭婦女了。”
即便這樣,張秀云在北京奧運會上還是獲得了第四名,但她對此并不滿意,并由此再度萌生退意。 “我覺得真不應該是這個結果,雖然不至于生不如死,上岸后我還強壓著內心的痛苦做了一個采訪,但回來后坐在船庫里就哭了,劉愛杰當時就在我旁邊。當時我就覺得我再也不想搞了,我真沒有想到前三名都沒進去,那年練得很辛苦,水平也很高,就是到最后沒把握住,”張秀云說。
“想想干了這么多年了,家庭也需要我,也想當個好母親和好妻子。這么多年我沒有盡到一個做老婆、做母親的職責。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恢復了訓練。2009年11月我以教練身份到美國訓練營,學習別人的訓練方法。沒想到人家的訓練理念和我們完全不一樣。剛好河南水上中心請我做教練,讓我先帶運動員然后慢慢恢復訓練。從美國回來有一種沖動,覺得還是練吧,恢復恢復看,行就行,不行就繼續當教練。”
就這樣,張秀云又恢復了訓練,“說實話,開始恢復訓練時真的沒太多想法,北京奧運會對我的打擊挺大的,但同時我也成熟了很多。因為有些東西你刻意追求最后反而得不到”。 張秀云沒想到的事情很多,今年她參加了兩站世界杯比賽,都是冠軍。而且是在她狀態不佳的時候奪冠,這讓她對自己的倫敦之旅充滿了自信。而且這次,她已經徹底想開了,很多事情,是要看緣分的,只要過程做好了,自己就問心無愧。
丈夫口中的“美女”
丈夫劉愛杰經常叫她美女,在丈夫眼中,張秀云是最美的。但來來回回折騰了這么多年,張秀云覺得對不起家人,因為丈夫和女兒確實為她付出了太多。“丈夫絕對支持我,沒有他我走不到今天。” 女兒劉朗潤更是讓她感覺內疚。“北京奧運會決賽當天,女兒在比賽現場。我上岸后要去檢測興奮劑,等我進去的時候,丈夫帶著女兒過來了,我又不能出來,只能在那兒坐著,我在里面一個多小時,女兒一直等著我,說今晚要陪著媽媽。
孩子小,還無法用語言表達她對我的依戀,我出來后抱著女兒親了好半天。” 女兒太小,不理解媽媽為什么一次次復出,張秀云在國外打電話,女兒基本上每次都問:媽媽你什么時候回來啊?這讓張秀云心里酸酸的。“有一次在國內的時候,我回家看見女兒不愿意做作業,就說了她。她回答說:我讓你早點回來你不早點回來,我讓你陪我你不陪我,你天天不在我身邊。我聽后無語,沒有辦法批評女兒。”
倫敦奧運會之后,張秀云說真的不會再練了。
“除了奧運會金牌,我真的什么都不缺了!有個好老公和好女兒,我已經圓滿了!我覺得沒有什么遺憾的。我有可能會選擇不當教練,而是回家帶孩子,做一個普通的女人。” 伊頓多尼賽場,張秀云牽著女兒,滿眼的愛意。
金牌夢未圓,但張秀云的人生夢在繼續!(新華社記者公兵 冷彤)